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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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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外

小白才回來不久,四大塊劍身主體已尋得陰劍兩塊下落。

一接近洛道寒潭,二南宮世家。

寒潭無主,取了便也罷了。南宮世家卻不好接觸。曾有相見,楊長月自然知道南宮麟修道奉天命,講究順其自然,與純陽宮一脈頗有些淵源。

這正是她擔心難以取劍的原因。

陰劍陰煞之氣極重,易招惹鬼魂邪佞。楊長月年不足八歲,在外人看來唯一與方士的交集,也僅僅是當年南宮麟賜予的一本太上心經。她其實並未系統的學習過道法,更沒有深究過降魔捉鬼的。技能。

在常人看來,尤其是在修道之人眼中看來,陰劍在她手裏,必然會招致災禍。

最重要的是,她自己可能就因此而喪命。

於情於理,南宮世家都不會把陰劍輕易交給她。

那麽只好先去看看寒潭附近了。

楊長月下了決定,立刻去向楊尹安請求隨行。

楊尹安:“此事兇險,你年歲尚小,不可。”

楊長月道,“兄長可去,為何長月不能?”

楊尹安:“逸飛已至歷練之齡,長月你沒有。”

“父親。”

“長月是有何必要的理由要離開嗎?”

她沒有想要離開,可她也不得不找回陰陽雙劍。

如是能天真爛漫的生於長歌長於長歌,她無論如何也不想輕易離開。

可是,她也有家人,她並不是獨自一人,她需要給自己一個交代,至少離開也應該去做一個道別。

若直言她記得七八年前一歲的事,恐怕比鬼神之說還叫人覺得不可置信。

鑒於楊氏一族對楊長月陰陽眼有所了解,也許假托陰陽眼還能更好接受一些,楊長月便道,“之前長月夢中看到兩只老虎,一黑一白,交錯嬉戲,十分和諧。後來的黑虎躍入一池清潭之中,化為長劍。旁有石碑撰洛道二字。”

“太白先生說過,長月曾遺落洛道,故此……”

“長月是想,去查查自己的身世?”

楊長月覺得自己再不能找到更好的借口了,點點頭,“是有一些。”

楊尹安沈默瞬間,“如此也好。”

楊長月感覺到他心有波動,立刻解釋道,“無論長月家世如何,父親永遠都是長月父親,長歌也是長月的家。”

“罷了。讓令玖跟上你,凡遇事千萬小心,不可逞強,處理完洛道之事就盡快回來,你畢竟……”太小了?洛道一去一回,加上她尋人尋物,少說也許一年半載。那時候這個孩子已近十歲了。

十歲便稱不上小了。

長月從小就在長歌門長大,還未經歷過江湖艱險,任由這孩子一人出門,他們實在放心不下啊。

正如他之前所說,能讓逸飛出門,那是因為逸飛是男兒,年歲也已至十五。長月如今滿打滿算也只是八歲呀,他覺得他這一通允許下去,青青就要跟他鬧了。

楊尹安嘆息,“……”但重點並不是解不解釋,而是她的年紀啊。逸飛離開之時,他雖嚴令未滿五年之期,縱然面臨死境也不可回到長歌,可作為父母的又如何能不擔憂呢?逸飛是他的孩子,也是長歌門下任門主,他的肩上扛著長歌門來日興衰,家國興亡風波,若他如今不能打磨自我做到最好,日後風雲詭譎必然死的不知所謂,也毀了祖宗百年基業。比起那時,他闖不過五年歷練而夭折,至少不會波及長歌。而他若能一人在江湖中五年聞名,長歌門交到他手中,也算是令人安心的。

長月與逸飛卻不一樣。她是個姑娘家,身上也沒有長歌門這一重擔,她不必要如此稚齡就外出挑戰自我尋求突破。他實在不舍,青青恐怕也不忍心。

“爹爹,長月如今外出歷練,長進些許,日後便不是只能依賴門派有名無實的空殼子。太白先生曾說過,入長歌者則與長歌榮辱與共,長月既享受長歌蔭庇,自然也應為門派著想。長月不希望日後諸位師兄弟提到長月只是一句大小姐,做於社稷,於國於家有用之人,這豈非就是爹爹一直希望長歌弟子做到的嗎?”

楊尹安伸手,溫柔的摸摸她的頭發,語氣中不乏寬慰,“太白先生現今正在揚州,朝廷所需的糧草輜重這兩日恐怕也就準備的差不多了,你若真的想去,今日便收拾行李,明早啟程吧。”她是看著年幼,做事也足夠有頭有尾,有理有據,也許他不該因著年紀便如此限制於她。

“也好。長歌從沒有懦弱的門人。爹爹為你感到自豪。”罷了。孩子勇於承擔,頭腦聰明,無懼闖蕩江湖經歷大風大浪。此實也算是好事。

“你母親那裏,我會替你去說的。”

得了他的許諾,楊長月知道沒什麽大問題了。

吳青青雖然不舍,但她畢竟是目光敏銳,進退有度的女人,不會像是尋常人家一樣溺愛孩子。楊長月傍晚收拾行李的時候,吳青青將青玉流拿來給她。“如今既有方便的行囊,可以裝下青玉流,這架琴,你也該帶上了。”她年幼功力不足的弱點,也可以青玉流補足一二。至少會更安全一些。

楊長月指尖撫過琴身,琴弦動時,嗡嗡一陣輕響。琴中長劍,劍柄上與琴身相嵌合的青玉飛羽雕花閃爍著流光。

“謝謝娘親。”畢竟是當年曾與她綁定過的精五插八大橙武,感覺就是不一樣。尋回陰陽雙劍之時,說不得也能派上些許用場。

“外出時,千萬小心。如遇事自己解決不了,不要逞強,去尋找最近的長歌門弟子。”吳青青從袖中拿出一枚金邊翡翠飛羽玉令,“拿著。”

楊長月:……這可是門主令,親娘,如此真的不會讓二哥羨慕嫉妒恨嗎?他可是光棍一條渾身上下白板的就出門歷練去了……

“……母親,這於禮不合。”門主爹也是,他竟然都允許母親把這東西給她?整個長歌門上下只有門主才能擁有門主令,若是她拿著,影響不好。

她一直生活在這裏,長歌門的門第觀念雖不比朝堂,卻也是存在的。相較於隨性而為的丐幫,姐妹同進出的七秀之類,長歌門的上下尊卑都可以說是刻板的可怕了。

門中內定的門主是楊逸飛,那麽門主令除了楊尹安,便也只能由楊逸飛掌管。

若她拿出去,雖可以尋求幫助,對外地長歌某些事務也有決斷權,但是,門主令出現在門主以外人手中,恐會對門主威信造成不良影響。

“你父親知道的。”

楊長月笑了笑,“我自然知道父親同意。不過,長月並不需要。”

“母親或許將外界看的太過險惡。長月是個孩子,真正的武林高手不會對我出手,而一般宵小,長月也可以應付。再者,不是還會有令玖一路陪著我嗎?放心吧,長月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。”

“你若拿著,母親和你父親也能寬心。”

“母親的好意長月知道的。不過門主令還是父親拿著最好不過。算算時間,再有三月,繡文圖集就該放出去了、屆時還要麻煩母親操勞了。”

“……好孩子。”她伸手摟過楊長月抱著,不舍至極。生過逸飛之後,她也希望再要一個女兒,後來多年無所出,太白先生將長月抱回長歌門後,她一直看著孩子長大,有沒有其他孩子,也不再重要了。她已經兒女雙全了。

如今長月出門她都極是不舍,過幾年若她許配人家,那真是……

吳青青自己想著,驀地忍不住一陣悲從中來。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,竟然還要嫁人,好氣哦。

“明日上路,今晚你好好休息。”

“不知能否在冬日之前回來?棉衣都帶了嗎?除卻弟子服也要帶上尋常衣衫,江湖上長歌門也有對手,你千萬小心,如有必要,不穿弟子服也是可以的。”

“要跟好令玖,不要亂跑。”

“銀兩要多帶一些。”

“路上遇到好吃的好玩的,便去買了。”

她說一句,楊長月便應下一句,乖巧無比。

一夜無眠。

卯時正。

楊長月背著自己的小背包出門了。微山書院長歌門前的渡口,停了許多貨船。長歌近兩日收來的米稻裝在麻袋中,一袋一袋運上貨船。看樣子約有萬石,可緩燃眉之急,揚州渡口還有一批更多的。船頭船尾各自留守兩個長歌門人,還有掌舵的船夫和幾個搬運工人。

楊長月坐在中間的貨船上,令玖就在不遠處。具體的不遠是在哪個方向楊長月只是隱約有個感覺。不過她也沒有去問。

作為死士,她要躲起來,楊長月總不能逼著她出來就是。

對外的說法是,她要去洛道探望一個遠方親戚。

糧船浩浩蕩蕩而去,倒影在湖面水波上的,是十數條大船的波影。

水紋悠悠從船尾散開。

靜謐安然。

揚州又有二十條貨船加入進來,看守的士兵,根據甲胄顏色判斷,是天策的守將。

張巡與來人交談了會,核對交接過手上的糧食數目,將帶來的長歌門人名單交給了接應的天策小將,下船牽馬要重回長歌。

“即使私事,便也罷了。你既半年不能留守長歌,顧霜遲的心法自也不能落下,之後我將為他重新組隊。還有你,在外也要好生習武,勿要荒廢。”

“長月臨時離開,雖是事出有因,也實在突然了些。此事對顧師兄而言……長月確實有愧,再重新組合也是應當的。先生之教誨,長月記下了。長月保證在外絕不會荒廢功課。”

“你自己心中有數就是。”

“路上小心。”

“先生放心吧。”

楊長月深深一拜,待他駕馬的身影遠去,才起身返回了船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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